周 瑶
离开母校十七年,旅居上海十余年。回首往事,最让人留恋的,就是中学时光。阳光,课堂,操场,岳麓山,女生的笑容,男生的喧闹,暗恋的隔壁班姑娘今天没出现在食堂时的烦恼——我关于母校的全部记忆,最深的就是这些了。
今年初,因积极参与上海校友会活动,有幸受陈迪勋副校长、莫晖主任、李钊书记邀请,以校友身份撰文。惶恐之至,婉拒再三。斟酌之后,终郑重接受。犹豫之处在于:国人讲究“衣锦还乡”,鄙人一介平民,尚未“衣锦”,何以“还乡”?但思来想去,觉得只要对学弟学妹们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帮助,也就值了。
所以,既然要写,那就写写我的心里话:写给我学生时代所代表的中等生。
按照我中学时代的记忆,一个班级,优等生往往被定义为综合排名十强、十五强等。我在附中待了六年:1994年初一入学,2000年高三毕业,各种大小考试,长期在二十名左右徘徊,总成绩最好也就到过十五名,至于年级排名就根本轮不上号了,最好也就百来名。当然,单科偶有超常发挥时刻,譬如数学也考过前几名,作文受到表扬甚至还在《白帆》上发表,但绝大多数情况,总成绩都处于不上不下,也就这样了。期间,有欢笑,也有沮丧。欢笑于每次进步时,沮丧于未达目标时。特别是一次次地尝试冲击更高名次失败后,我曾经一度消沉:我怎么努力也进不了我所向往的优等生行列,那我还这么拼干什么?但是,不止一位老师在我沮丧时,对我说过的一句话,让我逐渐醒悟:中等,是人生的常态。
以我当时的年龄,并没有马上明白这句话的意思,甚至还一度误解了,以为说我真的只有中人之资。后来我才逐渐体会它的真正含义:所谓“中等”,只不过是把自己置于某个群体中、针对某一种标准的相对而言。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永远找到比自己更优秀的人。即便是我们眼中的优等生——如果一定要划分的话——也可以硬生生地划分出三六九等:状元,前三甲,前五名,十强等等。这样前五名就成了十强中的中等生,而八九十名反而成了十强中的“差生”。中学毕业进入大学,全国、全世界的精英聚集到一起,不管每个人曾经多么优秀,必然又有优等生、中等生、“差生”。毕业后走向社会,即便进入世界顶级的企业、研究所、艺术舞台,如果一定要区分,也会有前中后的划分。即便是某个领域的世界冠军,不论多么优秀,只要停止奋斗、停止挑战自己,马上就从优等的宝座跌落下来。
所以,从广义的范畴来说,对于任何人,中等都是常态。而且,更重要的是,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后,依然孜孜不倦地追求自己向往的卓越——所谓人生最酷之处就在于:认识到它的残酷却依然热爱如初。
因此,那些这辈子都跑不过博尔特的奥运百米选手,他们还是会一次次地和博尔特一同走上赛场——这和我们考不过班上的第一名,却仍然一次次地对学习充满热爱地和他同场竞技于考场是一个道理。这个道理,可以用李开复的一本畅销书的书名来回答:《成为最好的自己/Be Your Personal Best》。最好的自己,也就是在自己可以努力的范围内,做到“自己有能力做到的最好”,而不一定是“某一群人中的最好”。即便功成名就如曾国藩,也常常自省自己“仅有中人之资”——比如他参加了七次科考才勉强中了个秀才。黄渤,如今大众眼中的影帝,智商情商双料冠军,认为“最好的人生是第四名”,即前三甲压力大,第四名刚刚好。这当然是自谦,但我相信这也是因为他谦虚地认识到“中等是人生的常态”。更何况,各位同学们所处的中学阶段,只是人生道路的萌芽,一辈子的奋斗才刚刚开始。多年后回首,我们会发现,一时的相对中等,实在是微不足道。
坦白说,我实在不想自我表扬,但毕竟最熟悉自己的情况,就以我来举例吧。工作方面,我一个当年的中等生,有幸工作于以专业严谨著称的金融机构和咨询公司,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专业上的勤学苦练和态度上的一丝不苟。另外,我中学时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任何音乐或艺术细胞,既搞不懂“宫商角徵羽”,也被五线谱搞得头晕脑胀。唱歌除了嗓门大,与旁人无异。但我始终没有忘记杨萍老师和李蓝老师的教诲:发现音乐之美。于是,古典、流行、民族、爵士、戏曲,各种音乐类型,我都尝试多听,越听越觉得其中真是大有韵味。听得多了,没想到真的激发出了音乐细胞,挖掘出了从未自知的音乐天赋,还喜欢上了美声唱法。工作后参加了各种业余演唱比赛且率获佳绩。例如前年,因机缘巧合,央视的《星光大道》节目首次在美国举行,我竟然唱进了北美赛区的十强。虽然这并非专业比赛,但诸多专业选手也角逐其中。这样的收获给了我莫大的鼓励。当年的音乐中等生甚至是差生,居然能在演唱上有所收获,这是我自己也没想到的。
同样,曾经羸弱书生的我,中学时的体育成绩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,体育考试基本上都是在及格边缘,我那时也从未想过我能在体育上有所突破。可近几年我下定决心,找了个体育私教,利用业余时间系统性地训练自己。一年后,看着体测单上近乎职业运动员的身体素质数据、看着镜子里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身材,那一刻无疑是信心爆棚的——虽然近期因为忙于工作又发福了不少,但那种持之以恒挑战自己的成就感无疑将伴随我终身。
还有,中学时期,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英语有多么好,也曾经被枯燥乏味的英语考试折腾得没脾气。但我时刻没有忘记,英语是语言工具,掌握一种工具就是掌握了打开一个新世界大门的钥匙。在工作之余,时刻不忘苦练英语口语,担任过各种大大小小论坛、会议的双语主持。前段时间,我有幸主持了某省部级大型国际会议。我深知,镜头前的轻松自如,是多少次的勤学苦练所得。朋友告诉我,会后有领导问会务组“这是央视的英语主持人吧”,会务组骄傲地说:这是一位非科班却胜过科班的业余双语主持人。那时,我只想对自己说: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。
回首往事,如果没有附中老师的那句“中等是人生常态”的鼓励和鞭策,我当时难免纠结于为何无法超越某某第几名的同学。当然,要特别警惕与辨别的一点是:中等是常态,绝不是得过且过的借口,而是在一次次挫折后激励自己“增强补弱”的紧迫感和使命感!紧迫于不进则退,使命于力争上游。放下那些无谓的执念与心结,和每天升起的太阳一起热爱这个世界,是照亮自己的最好方法。所以,祝愿所有的“中等生”,都能迎来最好的自己!
周 瑶,我校2000届校友,现居上海。曾供职于著名外资金融机构及咨询公司。现任某咨询公司国际并购咨询总监。
来 源:校友会
组 稿:李 钊 审 稿:陈迪勋 莫 晖
摄 影 & 编 辑:苏晓玲
发 布: 校办公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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